狂风放肆地在你耳边咆哮,原本就颤巍巍的你,在这股力量的玩弄下,摇晃得愈加剧烈,咯吱咯吱的呻吟声此起彼伏。你身上的铁环像是急躁的鼓点,"噼啪"作响,而砖缝中那几根秋草,在风的挑逗下,摇头晃脑,似乎在诉说着无奈。
黄沙遮天蔽日,悄无声息地掠过,整个城市宛如被一片阴霾笼罩,令人压抑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尽管周遭一切似乎都沉浸在萧索之中,但当你推开那沉甸甸的城门,便会发现另一番天地:
一汪幽静的池塘轻声细语地迎接你的目光,波光粼粼的水面上,小鱼欢快地跳跃。池塘边,孩童们无忧无虑地嬉戏,对我的到来浑然不觉。我急忙脱去鞋袜,赤足加入他们的欢乐,耳边是那阵阵银铃般的笑声。
当玩累了,便躺在池边的石凳上,外婆便会端来一碗清凉的绿豆汤,我们在树荫下乘凉,品尝那绿豆汤的清甜。看着孩童们纯真无邪的笑容,我哑然失笑——这一切是如此美好,如此动人:嬉闹的孩童、蔽日的树荫、满脸宠溺的外婆,还有那碗沁人心脾的绿豆汤。
一切是如此温馨而熟悉。恍惚间,我的视线变得朦胧,眼前的景象如梦般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。
我揉揉眼睛,定睛细看,原来是你,我久违的故友。此刻的你不再破败不堪,而是换上了新装,那朱红色的光辉掩盖了过往的斑驳,锈迹斑斑的铁环已无影无踪,只剩下那块警示的标志——"闲人禁止入内"。
透过门缝窥探,往昔嬉戏的孩童已不知去向,或许他们已跻身于市井之中,或许正在书山题海中奋斗。
阳光依旧,但那金黄的光线在沙尘的迷雾中扭曲变形,那碧绿的池塘也被枯叶覆盖,层层叠叠,在泥土中腐朽,在阳光下发酵。岸边杂草丛生,童年时的石凳在混乱中坍塌断裂,那被煤灰染色的老树孤独地张开着臂膀,在秋风中无奈地摇曳。
门外熙熙攘攘,人声鼎沸,车水马龙,而我在阳光之下独自矗立,手中的绿豆汤似乎已不再清甜,因为外婆已不在身边。
"小妹,要不要再来一碗,这绿豆汤很香的哦……"卖绿豆汤的小弟热情地叫卖着,他与我年龄相仿,或许童年时也曾在城门内一同嬉戏。他那曾经稚嫩的面庞变得精明,那双曾经红润的手早早地刻上了岁月的痕迹。我转过头,望向他远去的背影,泪水不禁夺眶而出。
我独自漫步在故乡的街头,这里有着热闹的街巷,有着崭新的城门,但这一切的热闹并不属于我,我什么都没有。
我终究离去,或许在未来的某天,我还会回到这里走走停停;或许,我会在城门前流连忘返,寻找时光留下的足迹,追寻那童年遗留的梦想。
人生需要回忆,好在孤独时有所感悟;或许,这就是记忆的魅力,在你驻足人海,徘徊不前时,它总会悄悄带给你曾经的美好,轻抚你的额头。
我蓦然回首,在梦境般的回忆中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,手捧绿豆汤,牵着我从你的面前走过,我的故乡,我的城门……